一空一白

喜欢写刀,自认有点文青,希望写出一些有深度的文字。

【HSH】第三次死亡

  summary:人一共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心跳停止,这是生理意义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葬礼,这是社会意义上的死亡,第三次是最后一个在乎你的人把你忘记,这便是真正的死去了。

  

  


  “这位——Hans先生,”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穿着黑袍的男人翻着他手上拿着的本子然后对他说道,“死于枪伤哈,真是个稀疏平常的死法,没有一点新意。”

  

  Hans不该插嘴的,但他忍不住。这个男人真的有够冒犯的,即使对他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反派来说。“抱歉这位在cosplay死神的先生,你是怎么看见我的?我的意思是——我知道我自己已经死了,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死法的?还……这样子评价?而且你这样子突然冒出来未免也太不科学了吧?”

   Hans倒也不是想学那个科学怪人讲话,只是现在他除了科学想不到什么更有力的反驳依据。而且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奇怪了,让他有一种不现实感,虽然现在已经死去却还是能以一种大概是幽灵或者灵魂的形态就很不现实很不科学,但是相比起来恐怕还是眼前这个男人更不现实更不科学。

  

  “所以真的有死神?”Hans忍不住开口

  

    “硬要说的话我确实也算死神吧,不过恐怕与你想象中的死神有差距。毕竟在我们看来这也只是一个工作,只是在外行人看来有点高大上。”他翻动着他的那个本子,摆出一副百无聊赖的架势。“不过我得为我之前冒犯你的行为抱歉,这工作实在是有点无聊,所以我和我的同事就搞了一个比赛,互相比谁接到的死者的死法最有趣,可惜这次恐怕我得是最后咯。”

  

   说着他叹了口气。这时候Hans才从他的袍子下看到了他的真面目——一个骷髅。

  

  “所以,你就是个被该死的上级抛出来干跑路活的一个……员工?”

  

    “对极啦,不过这工作其实也是自愿的,什么时候不想干了就可以立马辞职去投胎,只是我可不想把自己的人生堵在狗娘养的命运上。谁知道我会是个富家公子还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呢?我可不想赌这个。况且投胎还得洗去你的记忆让你从头再来,说是为了让每个人都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不带上上一世的经验,不过我觉得他们只是单纯嫌麻烦罢了。毕竟以前出现过的没洗记忆的人无一例外都搞出了大乱子,他们可不想让这些无聊的事干扰他们,所以就得由我们来咯。”

  

   说实话看着这个骷髅架子抱怨这些本应在现实才有的糟心事有一种奇特的感觉,不过Hans现在没心思在意这个,他只想知道一件事。

  

   “所以,我现在就可以洗去记忆投胎了?那可真是太好了,走吧。”

  

   那个骷髅架子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能从一个骷髅架子身上看出情感,Hans觉着这真是蛮不可思议的。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主动想要投胎的人,不过算了,怪胎有的是。”说着这个死神就往前方走去。Hans连忙跟上。

  

  “所以我们要去哪里?去你们的总部或者什么类似的地方?你是不是有魔法之类的,毕竟你刚刚咻的就出现在我面前了,你是不是也可以用这个让我们咻的一下出现在那里?还有——”

  

   “救命啊停下!好奇宝宝先生你能不能别这么多话?就闭上你的嘴然后跟着我走就行了”这个骷髅看起来不耐烦得很,他试图用凶悍的眼神吓住他让他乖乖听话跟他走……可是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一个骷髅所以事实上他只是用空洞的眼窝对着他。不过说不准这也对正常人有效,毕竟空洞的眼窝看着就渗人,不过他是谁?Hans!最致命,最阴险,最毒辣的海雀!所以他只是迎着他试图凶悍的眼窝,注视着他。

  

  不过这么一看倒真让他发现了什么,从他眼窝往里看有幽蓝色的火焰燃烧着,让整个骷髅都染上一丝幽诡的气息。

  

   “算了,随便吧,你想问什么就问吧。”这个骷髅率先认输。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整个人都有一股颓废的味道,Hans仿佛能从他身上闻到快餐店的汉堡炸鸡味——典型的垃圾食品,配上眼前的骷髅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你之前说是不想把自己的下一生赌在不可控的命运上所以不去投胎,但是如果这成立的话你们的那个——冥界岂不是挤满了人……失礼了,亡灵?”

  

    “什么,我之前没有和你说吗?”

  

    那个骷髅用不可置信的语气说道,得到了Hans一个白眼的回应之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骨。

  

    “行吧,看来我是真的累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和你说。”说着这个骷髅清了清嗓子,试图表现出一副成熟稳重的姿态,可这只是显得他愈发幼稚。

  

    “你听说过第三次死亡的说法吗?”

  

   “……啥?第三次死亡?一个人还能死三次?”

  

   “不是那意思。具体来说就是——人一共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心跳停止,这是生理意义上的死亡,第二次是葬礼,这是社会意义上的死亡,第三次是最后一个在乎你的人把你忘记,这便是真正的死去了。”

  

   “嗯哼,所以呢?”

  

    “所以我的意思是,在最后一个在乎你的人把你忘记之前,你是不能投胎的,因为在那之前你还没有真正的死亡,还有一部分的你仍活在这个世界上。”

  

   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骷髅——Laus前所未有的认真。Laus之前撒了谎,他并不是因为不相信那所谓的命运而不去投胎的。他只是为还有人在乎他而感到希望,一团炽热的火焰在他的胸口燃烧——他的灵魂之火。他死后不为自己而活,他为还在乎他的人而活。想到那些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思念着他的人,他就有了生的希望。

  

   “顺带一提,我叫Laus,我还活着的时候的名字。”

  

    “所以说只要没有人真正在乎我我就可以去投胎了?”

  

   这个叫Hans的海鹦仿佛没听到他说的什么一样,他只是擅自截取了自己想听的部分然后为那些东西兴高采烈。

  

  “对这个我可太有自信了。”Hans带着令人厌恶的笑容对他说道。Laus从未见过一个人能用笑容表达出这么多不配笑容的情绪,像是讥讽,奚落,嘲弄,失望,好似笑容只是一个牵动面部肌肉的一个动作,任何其他的附加含义都不存在一样。

  

   Laus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所以他只是沉默。幸好Hans也没想着Laus会回应他的话,说完这句话之后Hans也没什么要问的了,所以他俩之后的旅程就被沉默所笼罩。

  

   Laus倒是蛮庆幸这个一直叽里呱啦的海鹦终于闭上了他的鸟嘴的,他也乐得沉默着走完这段路,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工作的,只是这个海鹦实在是和个好奇宝宝一样问来问去他还不得不回应他——职责所在。

  

******

  

  

  当Hans自信满满的站在投胎入口的时候,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

  

   “什么?我不能去投胎?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Hans难以置信地对着这个可怜的工作人员大喊大叫。

  

    “没有,Hans先生,事实就是这样,因为还有人记得你所以你不能去投胎。”

  

    这个女士带着礼节性的微笑回应着他,说实话Hans真的很佩服她的职业素养,在这种情况也能保持微笑。Hans也不想在这大吵大闹把这弄得一团糟,但是他真的很生气,所以他决定忽略自己万年没跳动过的良心的不满。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比如把我当成了另一个叫Hans的人之类的?”

  

    “没有先生,我们都是严格按照程序来的,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所以如果你没有其他事的话——还请离开。”

  

   这位女士说着把手指向他后面,很明显是要赶客的意思。

  

    “行吧,行吧,我会找到那个人的,我倒要看看是那个婊子养的还记得我搞得我不能安心的去投胎。”Hans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在一旁看戏看的正欢的Laus见他准备走了连忙跟上他。

  

   “还有人记得你哈?还不能去投胎哈?”Laus挪瑜道。原谅他有点八卦,他真的蛮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记得Hans——所以他跟上来了,为了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毕竟这里太无聊了,能找点乐子就找点嘛。

  

    “老天啊,你能不能闭嘴。我现在烦躁的很,别和我说话可以吗?”Hans捂着耳朵,试图屏蔽掉来自这个骷髅的噪音。

  

   “啊哈,现在攻守转换了?之前是谁在我让他闭嘴的时候还逼逼赖赖的来着——是谁呢?我记忆有点不清晰了,好像是一个海鹦,那个海鹦叫什么来着——”

  

   Laus摸着下巴,装出一副记忆不清晰的样子。他倒不是真的很享受这个——好吧可能有一点,但是这是他先挑起来的不是吗?正当防卫先生,正当防卫。扯平了。

  

  “操,对不起!可以了吗?你就非得要让我说出这话你才可以闭嘴吗?我的老天啊你怎么这么记仇。”

  

   Hans真的没想到这个人这么小心眼,要是早知道他是这种人他说什么也不会犯那个贱——不过看别人气急了还拿你没办法的样子真的很有趣不是吗?

  

   “嗯哼,感谢Hans先生送来的感谢。顺带问一句,你要去哪?那边是厕所哦。”

  

   “……我就随便走的,你有什么意见吗?话说你们骷髅还需要用厕所?莫非你们还会漏水……噗嗤”稍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Hans忍不住笑了出来。

  

   “稍微尊重一点骷髅,先生,我们骷髅也是有尊严的,不然我要告你种族歧视罪了!更何况这里也不是只有骷髅,还是有需要厕所的物种的。”

  

   “……真的有种族歧视罪?”

  

    “没有,不过如果我之后升官了我一定要把这个罪加进去,死刑的那种。”

  

  Hans松了口气,看在老天的份上,他之前不知道说了多少能沾到种族歧视边的话,如果真要追查他种族歧视罪没跑了。所以,感谢冥王,感谢宙斯,没让这个脑子有毛病的骷髅当上官——哦恕他冒昧他没有脑子了,噗嗤。

  

    “所以,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规定的?”

  

    Hans立马转换了话题,他实在是不想聊种族话题,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东窗事发,他可不想到时候被当典型处死。

  

    “你指的哪个?”幸好Laus也不是很喜欢聊这个话题,他聊起这个本就是为了吓吓Hans,不过他确实会在当上官后把这个罪立法——他认真的!

  

    “我问你这东西——就那个见鬼的第三次死亡的那个说法,到底是怎么规定的。到底怎样才是“记得”?只要有任何一个对我有印象的人还记得我我就得像个被拴着链子的小狗一样被困在这一亩三分地?这都是什么鬼玩意?凭什么!”

  

  “额,Hans先生,我不太清楚这件事——”Hans带着怒气的眼神吓到了他,现在他才发现他只知道他的死因但对他的生平没有一点了解,但是通过这个眼神,Laus觉得Hans生前绝对是个坏人,不然他怎么可能如此擅长吓唬人呢?更何况,枪伤?听起来就不像是正常人的死法,反倒像是一个从事危险职业的特工或者只存在他黑暗幻想里的那些被美化过的职业。所以Laus改了口。

  

   “不过,我还是可以用我浅薄的理解给你解释一下。不是仅仅‘记得’就可以的,没有那么浅薄,不只是字面意义上的,他还得想你,思念你。”

  

   “啥,还得想我?‘记得’还是‘想’?还是两者皆有?”

  

   “总而言之,就是想你的那种记得。不是如果你提到了那个人之后,你可以接上话,‘啊,你说那个谁谁谁啊,我也有点印象,他以前和我一起干了什么事’,这种是不算数的,这种只是作为其他人的谈资,而不是真正的‘记得’。我以前有个同学,他老有钱了,在学校时他就老是请客,他有一堆哥们,一堆朋友,还有一堆女朋友,什么时候玩腻了就换一批。之后传来了个噩耗,他得了绝症,他更加放肆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带着他的哥们去极限运动,品尝世间美食还有各种各样普通人想不到的事,他可风光了,我们每个人都羡慕他,我们那时候以为他一定会是活的最久的那个人。但是没有,他只在这待了几天,就去投胎了。没有人真的‘记得’他。”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Hans也就认真听着。他本以为Hans会打断他,但是没有,Hans只是沉默着,和之前的相比出奇的严肃。看到这样的Hans他的好奇心达到了顶峰,所以Laus问了出来:“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急着去投胎呢?待在这里不好吗?”

  

  Laus见过许多人,所以他也知道有的人是不被人‘记得’的,他们往往也都乐于马上投胎。但是Hans这样——明明有人记得他却想立马去投胎的他是真的第一次见。他为那个记得他的人感到不值,他认为Hans根本没把这个感情放在心上。

  

   “怎么,我就非得待在这个死人扎堆的地方?这个地方有好到让我留下来的程度吗?”

  

    “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真的投胎了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再次见到那个牵挂着你,思念着你,‘记得’你的那个人的机会。想到这点难道不是让人心怀希望吗?而且我们也确实有这种机会,在每年的节日——不同的地方不一样,在你那大概是万圣节的时候,你就可以与在乎你的人重聚。”

  

   Hans听了这话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而后他的脸上充斥着不屑与嘲讽,但是嘲讽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自己或者是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呵,真是……鲜活的人生观,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该说令人怀念吗?还是讨人嫌?我觉得是讨人嫌。”

  

   说实话Hans本以为这个骷髅没有这么幼稚,没想到这个骷髅和那个天真的企鹅——Private一样,对一切事物都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希望。他们这种人都一样,会相信月神马,相信其他人,相信一切美好的事物,相信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可是世界不是这么运转的,正义不一定会战胜邪恶,可能是邪恶把正义踩在脚下狠狠地蹂躏,而美好的事物往往也被粉碎个稀烂。而当他们这种人的美好憧憬破灭的时候往往会脆弱的让人可怜……

  

   Hans不无阴险的想到,正是如此,他才看不起Private这种企鹅。他现在的乐观和纯粹的理想主义是因为处于Skipper羽翼保护之下,所以他可以自由散发自己的圣母光芒,而当Private失去了这些所有之后——老天啊Hans实在是太想看到那一幕了。

  

   “行吧行吧,你就这么嘲讽我吧。不过还是言归正传吧,你刚才问我那个问题我回答了,所以还有什么要问的没?”

  

   Laus不想和这人争论不休,所以他没反驳他,但是Laus还是不理解他,Laus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处境会让一个人对其他人的美好期望抱有一种嘲讽的态度,反正Laus不会,他只会认真聆听然后给出赞赏。

  

   “好吧,聊正经事——那就是到底是哪个婊子养的还他妈记得我!”Hans突然大吼,把Laus吓了一跳,老天啊这个人发泄情绪之前不能知会他一声吗?

  

   “你能不能稍微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Laus抱怨了一声,“所以现在我得问你,你是真的对还有谁记得你没有思绪吗?”

  

   “嗯对,没有一点思绪。要是知道我早就跑到那个人面前摇着他让他忘了我了。”

  

    “行吧,那就用排除法吧。首先你的同事。”Laus叹了口气,这种才是最难搞的,当事人自己都没思绪还需要他一个个排查。

  

   “同事……呵呵。”Hans干笑了两声。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嘲讽这问题。“死之前我是个无业游民。至于再之前……我的同事恐怕都死到这个地方来了,哪还有同事记着我。”

  

  听听他说的话吧,Laus更好奇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了,前同事能都死到这地方来的职业……杀手?特工?反正得是个在刀口舔血的职业吧。

  

   “那么朋友呢?顺带问一句你之前是什么职业。”

  

   “又开始了哈?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反正我已经死了也不需要保密了,我之前是丹麦的特工。至于朋友……呵呵,都是些狐朋狗友不会有还在意着我的人。”

  

   哇哦,Laus想过他职业会是什么,他也想过特工但是……国家的特工,老天啊这也太酷了吧。

  

   Laus咳了两声让自己冷静下来。“那么妻子呢?”

  

   “没有。”

  

  “孩子?”

  

   “没有。”

  

   “家人?”
 

    “别说了,他们比我死的还早。”

  

   “恋人?”

  

   “没有,不过炮友倒是有的是,如果他们真的还记得我的话恐怕就只会记得我的——”

  

  “操别说,你真恶心,快闭上你的嘴吧”说着Laus双手捂着头骨两旁——之前是耳朵,竭力不让自己听到那个污秽的词语。

  

   “好好好我不说了,所以问了一圈有什么收获吗?”

  

   “没有……”Laus沮丧的说道。但是他很快便又振作了起来,“不过我还有别的办法,我们去档案室吧。”

  

   “啥?档案室?”

  

  “对,档案室,记得你的人肯定与你有极其深切的联系,而档案室记录着每个人从小到大的事情,事无巨细。”

  

   “哦,操,那你们真恶心,你们是不是给每个人安排了摄像头什么的?从小到大的事情?哪怕Skipper都不会这么做,这也太变态了。”

  

   Hans说着皱了皱眉头,似乎被自己想象的场景恶心到了。

  

   “行吧行吧如果你觉得能找到那我们就去吧,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

  

   说着Hans就跑到了前面,然后看了眼Laus。“愣着干嘛,带路啊?不是你说的要去档案室吗?”

  

   “哦哦,好,来了”Laus回过神来带着Hans走向档案室。

 

  

  

******

  

  “所以,这就是档案室了?”Hans看着眼前的建筑,对着Laus怀疑的说道。

  

  “对,这就是了。”

  

   Laus没在意他怀疑的眼神,推开门走了进去。Hans紧跟其后。

  

   Laus目的明确,他的眼神四处瞟着,寻找着目标——一台电脑。这件屋子里有四五个电脑,Laus随便找了一个在前面坐下,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希望这个有用……

  

    “好,成功了,这个有用。”说着Laus打开了电脑寻找起了Hans的档案。

  

   Hans坐在他旁边看着他操作这电脑。“这东西真的有用?”

  

   “当然,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你的档案找出来然后仔细寻找和你关系紧密的那个人,一般来说和你关系越紧密越在乎你,就越可能‘记得’你。”

    “一般来说这档案只会以人物加事件的形式记录,不过只会有好事和坏事会被记录,像那种你写完了作业什么的不会记录。还有就是当其他人对你产生了极大的情感波动时也会被记录下来。不过我还是得问,你是真的不记得是谁会记得你了?那个人记得你到能让你不消失的程度你居然对他是谁一点头绪都没有,真为那个人感到不值。”

  

   “……对。”Hans看起来没有认真回应,他沉醉在自己的思考里无法自拔,他好像根本没有听到Laus对他说了话。直到Laus在他的桌子前面敲了敲他才仿佛从梦中惊醒一样回过神来。“啊,哦……”

  

  “你在想什么想的这么入迷呢?”

  

   “……没什么。”

    “行吧,你不想说就不说吧。”Laus耸了耸肩,把视线转移到电脑上。他操作着电脑用余光看着Hans,他前所未有的安静,他沉醉在自己的想法中无法自拔。说实话Laus很好奇他在想什么,不过他学乖了,他不去主动问了。

    仿佛过了很久,在Laus都快要忘记Hans在旁边发呆的时候,Hans突然开口了,“我有这样一个……”

    Laus把头从电脑上移开,注视着他,等着他把话说下去。但是他卡壳了,他苦于寻找一个合适的词形容他俩之间的关系。Laus看着他这幅样子Laus觉得难受,于是Laus决定帮他一把。

    “你的朋友?”

  

    “什么?不是。我和他现在哪还能称得上朋友呢,我倒是想和他做朋友却总被他拒绝。”说着Hans苦笑了两声。

  

   “兄弟?”

   “什么?才不是呢!我之前不是说过我家人都已经死了吗?如果是那种兄弟……我和他现在也谈不上。”

  

    “同学?战友?”说着Laus更好奇了,一言两语不能形容的关系在他看来实在是复杂的很。

  “不是,都不是,我,我该从何说起呢……”Hans苦恼于该用什么词语形容他俩的关系。Skipper,他的Skipper。用敌人形容他俩显得太过生分,Hans不喜欢这样,但用恋人或者朋友对现在的他们来说却又显得太过亲密,显得虚假。

  

    想了良久Hans也找不到个恰当的形容词。Laus也累了,所以Laus用手指着显示屏对他说道“看这儿吧,我已经帮你找到了那个可能记得住你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你想到的那个。”

  

   Hans望着显示屏上的被圈红的名字——Skipper。

  

  事件125:1992年10月3日 与Skipper拯救一个商场的人免受爆炸伤害

  

    事件127:1992年11月5日 与Skipper保护银行免受劫匪抢劫

  

   事件134:1993年5月4日 与Skipper打劫在丹麦一个小巷的劫匪

  

  这样的事件在之后反反复复出现,那时候的Hans和Skipper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好不快活。不拘泥于规矩,不臣服于权贵,仅凭自身喜恶做事。他们本可以做这些事做到死,他们也乐得做到死——如果不是Hans是丹麦特工的话。

  

  事件148:1997年10月4日 有意致使Skipper陷入危险境况

  

  事件149:1997年10月19日 有意致使Skipper陷入危险境况

  

   事件150:1998年1月8日 有意致使Skipper陷入危险境况

  

    事件151:1998年3月5日 冒险阻止Skipper遭受致命攻击

  

   事件152:1998年3月5日 被Skipper希望存活

  

   可是这不是矛盾的吗?Laus想,如果你“有意致使”某人“陷入危险境况”,基本上代表着你将这个人推向了致命危机;如果你“冒险阻止”某人“遭遇致命攻击”,那就等同于帮助这个人逃离了高危环境。Laus不理解,他的大脑现在是一团浆糊。

  

  Hans看着这份档案,认真的反省着自己。他分明是比起Skipper更爱自己的,可是他那时候就是没法阻止自己去接下那一颗子弹。

    那时的他刚受了丹麦的最后通牒,下次一定要让Skipper死在丹麦政府说好的地方,他无比惶恐,他已经失败了三次,三次有意让Skipper陷入危险而且失败,Skipper每次都犹如天神下凡一般从包围里冲了出来,而在这连续三次的陷害之后他确信自己已经被Skipper怀疑了。

  

   但是,老天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那时的Hans如此想到,为什么要让我爱上我的任务目标?如果他是个正经的特工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但是失败的海雀——不专业的特工——不合格的战士——愚蠢的Hans,偏偏老是被这点儿无关紧要的温度引诱,愧疚将他那万年不见的良心挤得满满当当,几乎随时都要炸裂开来。

  

  所以Hans那时候脑子一热,挡下了那颗子弹。如果我死在这里Skipper一定会为我难受,他不会再怀疑我是个丹麦特工或者其他啥的,他会永远把我当成最好的挚友,最好的恋人,永远把我留在他心里。

  

   如果故事就此结束于那声枪响,Hans就能成为这世上少数获得幸福的人之一,死于理想,死于爱情,死在悲剧英雄式的自我陶醉之中。可惜全世界的幸福份额太少,只足够分配给凤毛麟角的几个真正的幸运儿。任何跟崇高沾边的东西Hans都是不配的,他就跟这个世上绝大多数庸人一样,被拉回卑琐、无聊、丑陋的现实中——他没死成,他得活着,接受自己要背叛Skipper的现实。

  

  所以接下来就是……

  

   Hans向下翻着,看到了他的那一天,他和Skipper的那一天。

  

   事件153:1998年4月8日 背叛Skipper有意致使Skipper陷入危险境况

  

  事件154: 1998年4月8日 被Skipper诅咒死亡

  

   老天啊,看到这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他又一次回想起了那一天。


  

    ”所以,就连那次为我挡枪都是你们提前计算好的?提前说好了要打哪里只是为了博取我的信任所演的一场戏?”Skipper冲着他怒吼道。老天啊看看现在的Skipper吧,他真的是气极了,他没法想象一个月前为他挡了一发枪的海鹦会是一个丹麦特工。

  

    Hans本该否认的,但他没有。“是的,Skippa,从头到尾都是我的演技,实在是想不到你会被我耍得团团转。”说着Hans大笑起来,典型的反派发言不是吗?Skipper绝对会被这个骗到。

  

   也正如他所想,Skipper再次被他骗到了。他不过他终究是Skipper,他永远留了一手,所以Hans和丹麦政府精心策划的行动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Hans疯狂的翻动着档案,他想看到的不是这个,他想看到的是Skipper在这之后对他的感情——但他没有看到。所以他不停地往下翻,终于,在最后面,在他死亡的那天,Hans看到这写着一行字。以红色的名字开头——

  

    事件251:2015年5月23日 被Skipper希望存活

  

    ……老天啊。Hans无法形容他看到这行字时的心情,他可以像是赢了游戏的选手一般自豪,他可以自豪的对Skipper说“你心里终究还是有我的是吧?”但是他没这个心情。

  

   Hans拿着鼠标的翅膀在颤抖。

  

    “Hans?Hans!Hans!!!”Laus冲着他大吼了几声试图让他回过神来。

  

  过了好半天,Hans才回过神来。

  

  这行字的说词可真是短且含糊不清,“希望存活”,真是含糊,含糊的让人心存侥幸。

  

   “你还会在这里办事很久吧Laus?”

  

   “额对。咋了?”

  

    “我需要你帮我办件事。”说着Hans用翅膀握着Laus的头骨让Laus注视着他。

  

   “等这个叫Skipper的企鹅到的时候,帮我转告他一句话——‘不是所有东西都是假的,至少我为你挡的那一发子弹不是假的,这并不是提前说好的。’”

  

  Hans看着Laus冲着他点了点头,欣慰的笑了笑。

   “那我要不要拿个纸条记下你刚刚说的话啥的?毕竟我也不知道他啥时候会来,如果来的太晚说不定我就忘了?”

  “嗯,你想这么做的话就去做吧。”

  

  真奇怪,一直叽里呱啦个不停的海鹦停下了嘴他反而有点不适应了。他觉着这个海鹦看起来和之前有点不同了,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Laus觉着那是因为一些压在他肩上的东西被他卸下来了。不过Laus还是不理解,之前还火急火燎的要去投胎,说要把那个婊子养的还记得他的人忘了他的是他,现在知道了是谁还记得他的时候前所未有的平静的也是他。不过,Laus想,这两个都是Hans,只是一个被一些东西驱动着奔跑,一个决定放下这些东西。

  

  “Laus!”那只海鹦冲着他大喊大叫,“谢谢你啦!”

  

  这有什么好谢我的呢?我也没做什么。不过Laus没这么说出来,“不用谢Hans先生,下辈子过得快乐。”Laus也冲着他大喊大叫道。

  

  “下辈子……随便啦,我现在不在乎这个了。说不准那个记得我的人就突然把我忘记了呢?就像是人鱼公主一样变成泡沫最后什么也不剩。我要做的只是耐心一点,等待就好。”

  

  Hans觉着Skipper终究是会忘掉他的,他最后还是会如同人鱼公主一样化作泡沫,但是Hans希望起码在万圣节之前Skipper别忘记他。这样他就能去看望亲亲Skippa啦!说不准Skipper还会被他吓一跳呢。

  

  

  想到这Hans笑了出来。然后他咳了咳嗓子,唱道“

  

  trick or treat

  

  trick or treat

  

  give us something good to eat”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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